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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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李大帥第一時間得了手下士兵報告說李梅花在外面養戲子公開鬧了大笑話，氣得抄起馬鞭，連人帶馬，閃電般沖回家，就要給李梅花個好看。
哪知，他還沒進門，就聽見妺喜在屋裏哭訴，剖白心跡，如杜鵑啼血，把他這顆殺人如麻的土匪老心都給感動壞了！
李大帥驀然憶起，李梅花小時候也是玉雪可愛、粉嘟嘟一團，又聰明又孝順。大約也就是身邊的丫鬟們大了以後，才慢慢變得處處跟她姐姐相爭，還處處比不過，小氣又囂張，不討喜、總惹事兒。
都是女兒像爹，想來絕不是他閨女不好，而是那些下人、丫鬟亂嚼舌，教壞了他的寶貝女兒！
李大帥向來獨斷專行，認定的事情絕不更改，此刻覺得他閨女是最好不過，再孝順不過的人兒，又聽見李梅花抱怨小荷帶壞了她，愈發自覺判斷絕不會錯。再看見李梅花憔悴病弱模樣，此刻再想起下人回報說，十五小姐坐軟轎進門，不再覺得是李梅花囂張霸道，定是她病弱得走不動道，心疼得肝兒都顫了。
“我的梅花啊——”李大帥拖著長腔，“哭”進屋來，一把攬過閨女，自以為輕輕地在閨女後背一拍，“從前是爹爹誤會你了，梅花在爹爹心裏就是最好的閨女！爹爹以後一定最疼你！”
膽戰心驚跟在李大帥身邊，生怕他打死閨女的六姨太太目瞪口呆看著這前後轉變。
妺喜卻疼得直抽氣。李大帥力氣太大了，一掌拍在她背後，傷口登時裂了好幾道，血滲透內衫，像雪地紅梅，煞是醒目。
床邊伺候的小蘭看見妺喜神色不對，料想定是崩裂了傷口，顧不得惹李大帥不快，急忙提醒說：“大帥，小姐身上有傷，這會兒傷口怕是崩開了，您且輕著點兒。”
李大帥這才想起半個月前他才狠狠打了自己的寶貝閨女一頓，頓時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假模假式抹著眼角不存在的淚，合著手掌站起身，放低了聲音說：“梅花，你好好養著，爹爹、爹爹晚上再來看你。”
說著，扭頭又對滿屋子伺候的人道：“你們都好生伺候著十五小姐，待小姐病愈，本帥重重有賞。”
“是。”眾丫鬟齊聲應是。
李大帥還有公務，又一陣風似的刮走了。剩下六姨娘見李梅花終於懂事了，親手給她又上了傷藥，抹了半天眼淚，這才款款離去。
待眾人都散去，妺喜躺在床上，聽見李梅花喃喃自語道：“我說句再也不跟姐姐爭了，爹爹就這般高興，就連母親也說我懂事了，莫非我原來真的錯了？”
“不爭也是爭。”妺喜都當了人家師父，哪能不點撥一二。“不是說你不跟旁人爭了，你父母就高興。你爹樂的是你爭寵的心，不是爭寵這件事。他覺得你從前所有錯事都是因為想要讓他多看你幾眼，這份拳拳愛父之心，滿足了他所有當爹的虛榮，自然再不跟你生氣。”
“而且你當你爹就真的特別喜歡李芷華嗎？”妺喜反問道。
“難道不是？”李梅花想起這些年，她與李芷華爭鬥屢戰屢敗。李芷華卻越來越得寵，不僅順利留學歸來，賺了一肚子洋墨水，還在外面闖出了“李先生”的名號，就恨得牙根兒癢癢，神志不清。
妺喜輕蔑笑道：“自然不是純粹喜歡。不然他也不會聽了我區區幾句話就轉了心思。那是你大姐爭氣，能給他長面子。這滿申城的人不是都笑話他是土匪出身，土老帽一個，大字不識嗎？可是他卻養出一個出國留洋，搞新學、建學堂、懂馬毛，被新派人士交口稱讚的閨女。你說打不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的臉？李芷華是他李大帥的臉面，懂不懂？”
李梅花恍然大悟，結結巴巴問到：“那、那我從前處處跟李芷華比，還處處比不上，是不是當了襯托李芷華的小醜，還給爹爹丟了人？”
怪道爹爹越看越不順眼，連累得母親都不再得寵。
“孺子可教！”
“那我從此是再不和李芷華爭了嗎？”李梅花嘴上說著，心底到底氣不平。
“真不經誇。”妺喜搖頭苦笑，“怎麽不爭？為師走這一遭兒不就是教你學會爭，還要爭到底，爭個贏嗎？”
李梅花難掩喜色，又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太不友愛了些，找補到：“那個，我也不是光想爭，實在是從小到大李芷華什麽都先和我搶，卻還要擺出一副高風亮節、愛護弟妹的姿態，惹得人人都誇她懂事大方，我、我實在是氣不過！”
“哼，怕什麽！既然她要端著長姐的架子就讓她端著。你強任你強，我弱我有理。”妺喜頑皮地一眨眼，在略顯昏暗的房間裏，雙眸熠熠發光，千年狐貍精的魅惑功力盡顯。
那邊廂，小荷拎著包袱去了李芷華的房間。
正奮筆疾書的李芷華看小荷來了，皺了皺眉，“你來幹嘛？”
“我——”小荷看了看四周，示意李芷華清場。
李芷華揮退房裏的女工人，才問到：“發生了什麽事？”
小荷一個頭磕下去，“求大小姐收留我。因著我按您吩咐傳了夏老板的閑話，惹得十五小姐生了氣，要攆我走，只有大小姐您能收留我了。”
“她為了這點小事就攆了你？你們不是打小的情分嗎？”李芷華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小荷也是滿臉氣憤，“奴婢也沒想到十五小姐這般狠心，絲毫不念舊情！求大小姐看我多年忠心的份上留下我吧！”
李芷華放下茶杯，“不行。小妹行事這般無情，我得與她分說一二。你是人，不是個物件。她不能這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說罷，李芷華帶著一群女工人風風火火來到了李梅花院中。
才完成授課重任的妺喜，剛想思量思量那個她從天界追到凡間，卻害他中了幻術消失不見的男人究竟是誰時，就看見李芷華浩浩蕩蕩殺到了。
果然不愧是正義的化身、進步的知識分子，這就來了。
妺喜軟趴趴沒骨頭似的往歐式宮廷床頭上一歪，作出獨立人士女強人李芷華最看不起的西子捧心姿態，透過玻璃窗，遠遠看見李芷華走來，搶先開口說：“不知姐姐這會兒到了，妹妹舊傷覆發，不能起來給姐姐見禮，請姐姐見諒。”
從來到李梅花房間就是吵架的李芷華，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李梅花絕對是中邪了！
就連迫不得已又拎著包袱跟回來的小荷也是一副見鬼的模樣。
妺喜見李芷華幹看著她不說話，帕子捂著嘴，病殃殃卻強打精神狀道：“姐姐莫不是還在為夏老板的事情生氣？妹妹在路上不是已經跟姐姐道過歉了嗎？都是小荷傳錯了話，妹妹以為姐姐喜歡、喜歡上了夏老板，還要公開告白。妹妹覺得此舉實在是不妥，這才追到客棧想勸一勸姐姐。不曾想卻讓姐姐誤會了。從前妹妹也都好心幹壞事的時候，老是跟姐姐爭，做了許多錯事。往日種種都是妹妹不懂事。姐姐向來大度，想來定不會與我計較，但我卻不能不道歉。今日妹妹一並給姐姐再認個錯，求姐姐原諒我。”
妺喜說著，強撐著身子，就著小蘭攙扶的手，抖啊抖的，半天才下了床，上前幾步要給李芷華行禮。
李芷華看著妺喜一副上氣不接下氣，馬上要暈過去的模樣，哪裏敢受她的禮？何況，人家都說了她是姐姐，向來大肚不會計較，她又怎能放在心上呢？
李芷華突然覺得好像嗓子眼裏進了只蒼蠅，吞也不是吐也不行，還得在妺喜福身前攔住她。
“妹妹說得哪裏話。咱們是一家人，莫說你從前只是不懂事，便是你當真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也不會放在心上。”李芷華硬著頭皮道。
妺喜低頭，嘴角噙上一縷淺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微笑，柔聲道：“妹妹就知道只要我誠心道歉，姐姐一定會接受。”
李芷華看不下去她矯揉造作的樣子，說起正事，“我聽說你為了夏老板的事就攆了小荷，小荷好歹跟了你這麽多年，你這樣也嫌忒無情了些。”
妺喜擡頭，詫異地看看李芷華又望望角落裏裝可憐的小荷，難過地道：“在姐姐心裏，妹妹竟是這般無情的人嗎？妹妹只是看小荷頗有才幹，便是比姐姐身邊的女工人們也不差，想放她自由。又聽小荷說她仰慕姐姐，想要跟姐姐學習，才許她去了姐姐處。不知姐姐怎麽會誤會成這樣？”
妺喜說一句喘三喘，這麽長一段話說下來都用了一刻鐘。
李芷華耐著性子聽完，生氣皺眉，事情是這樣嗎？小荷可沒說什麽仰慕她的話，雖然仰慕她的閨閣千金海了去了，絕不缺小荷這一個。
李芷華心裏李梅花就是個滿腦袋漿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別說跟她耍心眼，就是腦袋轉個圈都不會，想也不想信了妺喜的話，警告地看了小荷一眼。
小荷嚇得抖了抖，又要跪下，好歹知道李芷華不喜歡人下跪，終於忍住了。
“哪怕這樣，你也不能說攆人就攆人，總得慢慢來。我看小荷還不適合單獨出去過活，還是跟著你。你性子急躁，做事沖動，有小荷時時規勸你，對你更好。”李芷華一副家鄉語氣道。
“可是……”妺喜剛起個頭，李芷華就打斷道，“沒有可是，就這麽說定了。你身體不好先歇著吧！”
說完，李芷華起身就走，片刻也不想在李梅花屋裏多呆。
走到門口時卻像又想起了什麽，轉頭囑咐道：“今晚是舞會，記得穿那件新買的束腰公主裙。”咬咬牙，補充說，“你穿了好看。”
這才揚長而去。
剩下小荷攥著包袱站在門口，進也不是，出又不行。
妺喜冷冷看她一眼，一言不發轉身睡去了。
等到中午，李大帥回家用飯，就聽管家說上午他才走不久，大小姐就興師動眾去了十五小姐房裏找事，還把那在主子間挑唆生事的小荷硬塞了回去。十五小姐敢怒不敢言，生受了，轉頭就吐了血，這會兒整個人已人事不知，昏迷了過去。
“請大夫了嗎？快，帶我去看梅花！”李大帥健步如飛奔向後院。
卻也不忘順手抄起他的長鞭，怒氣沖沖問道：“大小姐在哪兒？”
“回大帥，大小姐在房裏寫字。”管家恭敬回答。
“妹妹都快死了，她還有心寫字？把大小姐也叫去。”李大帥扔下這句話，人早已走得看不見影兒。
管家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沖身邊小廝使了個眼色。
小廝會意，飛報六姨太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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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帥驀然憶起，李梅花小時候也是玉雪可愛、粉嘟嘟一團，又聰明又孝順。大約也就是身邊的丫鬟們大了以後，才慢慢變得處處跟她姐姐相爭，還處處比不過，小氣又囂張，不討喜、總惹事兒。
都是女兒像爹，想來絕不是他閨女不好，而是那些下人、丫鬟亂嚼舌，教壞了他的寶貝女兒！
李大帥向來獨斷專行，認定的事情絕不更改，此刻覺得他閨女是最好不過，再孝順不過的人兒，又聽見李梅花抱怨小荷帶壞了她，愈發自覺判斷絕不會錯。再看見李梅花憔悴病弱模樣，此刻再想起下人回報說，十五小姐坐軟轎進門，不再覺得是李梅花囂張霸道，定是她病弱得走不動道，心疼得肝兒都顫了。
“我的梅花啊——”李大帥拖著長腔，“哭”進屋來，一把攬過閨女，自以為輕輕地在閨女後背一拍，“從前是爹爹誤會你了，梅花在爹爹心裏就是最好的閨女！爹爹以後一定最疼你！”
膽戰心驚跟在李大帥身邊，生怕他打死閨女的六姨太太目瞪口呆看著這前後轉變。
妺喜卻疼得直抽氣。李大帥力氣太大了，一掌拍在她背後，傷口登時裂了好幾道，血滲透內衫，像雪地紅梅，煞是醒目。
床邊伺候的小蘭看見妺喜神色不對，料想定是崩裂了傷口，顧不得惹李大帥不快，急忙提醒說：“大帥，小姐身上有傷，這會兒傷口怕是崩開了，您且輕著點兒。”
李大帥這才想起半個月前他才狠狠打了自己的寶貝閨女一頓，頓時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假模假式抹著眼角不存在的淚，合著手掌站起身，放低了聲音說：“梅花，你好好養著，爹爹、爹爹晚上再來看你。”
說著，扭頭又對滿屋子伺候的人道：“你們都好生伺候著十五小姐，待小姐病愈，本帥重重有賞。”
“是。”眾丫鬟齊聲應是。
李大帥還有公務，又一陣風似的刮走了。剩下六姨娘見李梅花終於懂事了，親手給她又上了傷藥，抹了半天眼淚，這才款款離去。
待眾人都散去，妺喜躺在床上，聽見李梅花喃喃自語道：“我說句再也不跟姐姐爭了，爹爹就這般高興，就連母親也說我懂事了，莫非我原來真的錯了？”
“不爭也是爭。”妺喜都當了人家師父，哪能不點撥一二。“不是說你不跟旁人爭了，你父母就高興。你爹樂的是你爭寵的心，不是爭寵這件事。他覺得你從前所有錯事都是因為想要讓他多看你幾眼，這份拳拳愛父之心，滿足了他所有當爹的虛榮，自然再不跟你生氣。”
“而且你當你爹就真的特別喜歡李芷華嗎？”妺喜反問道。
“難道不是？”李梅花想起這些年，她與李芷華爭鬥屢戰屢敗。李芷華卻越來越得寵，不僅順利留學歸來，賺了一肚子洋墨水，還在外面闖出了“李先生”的名號，就恨得牙根兒癢癢，神志不清。
妺喜輕蔑笑道：“自然不是純粹喜歡。不然他也不會聽了我區區幾句話就轉了心思。那是你大姐爭氣，能給他長面子。這滿申城的人不是都笑話他是土匪出身，土老帽一個，大字不識嗎？可是他卻養出一個出國留洋，搞新學、建學堂、懂馬毛，被新派人士交口稱讚的閨女。你說打不打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的臉？李芷華是他李大帥的臉面，懂不懂？”
李梅花恍然大悟，結結巴巴問到：“那、那我從前處處跟李芷華比，還處處比不上，是不是當了襯托李芷華的小醜，還給爹爹丟了人？”
怪道爹爹越看越不順眼，連累得母親都不再得寵。
“孺子可教！”
“那我從此是再不和李芷華爭了嗎？”李梅花嘴上說著，心底到底氣不平。
“真不經誇。”妺喜搖頭苦笑，“怎麽不爭？為師走這一遭兒不就是教你學會爭，還要爭到底，爭個贏嗎？”
李梅花難掩喜色，又覺得自己這樣是不是太不友愛了些，找補到：“那個，我也不是光想爭，實在是從小到大李芷華什麽都先和我搶，卻還要擺出一副高風亮節、愛護弟妹的姿態，惹得人人都誇她懂事大方，我、我實在是氣不過！”
“哼，怕什麽！既然她要端著長姐的架子就讓她端著。你強任你強，我弱我有理。”妺喜頑皮地一眨眼，在略顯昏暗的房間裏，雙眸熠熠發光，千年狐貍精的魅惑功力盡顯。
那邊廂，小荷拎著包袱去了李芷華的房間。
正奮筆疾書的李芷華看小荷來了，皺了皺眉，“你來幹嘛？”
“我——”小荷看了看四周，示意李芷華清場。
李芷華揮退房裏的女工人，才問到：“發生了什麽事？”
小荷一個頭磕下去，“求大小姐收留我。因著我按您吩咐傳了夏老板的閑話，惹得十五小姐生了氣，要攆我走，只有大小姐您能收留我了。”
“她為了這點小事就攆了你？你們不是打小的情分嗎？”李芷華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小荷也是滿臉氣憤，“奴婢也沒想到十五小姐這般狠心，絲毫不念舊情！求大小姐看我多年忠心的份上留下我吧！”
李芷華放下茶杯，“不行。小妹行事這般無情，我得與她分說一二。你是人，不是個物件。她不能這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說罷，李芷華帶著一群女工人風風火火來到了李梅花院中。
才完成授課重任的妺喜，剛想思量思量那個她從天界追到凡間，卻害他中了幻術消失不見的男人究竟是誰時，就看見李芷華浩浩蕩蕩殺到了。
果然不愧是正義的化身、進步的知識分子，這就來了。
妺喜軟趴趴沒骨頭似的往歐式宮廷床頭上一歪，作出獨立人士女強人李芷華最看不起的西子捧心姿態，透過玻璃窗，遠遠看見李芷華走來，搶先開口說：“不知姐姐這會兒到了，妹妹舊傷覆發，不能起來給姐姐見禮，請姐姐見諒。”
從來到李梅花房間就是吵架的李芷華，激靈靈打了個寒戰。李梅花絕對是中邪了！
就連迫不得已又拎著包袱跟回來的小荷也是一副見鬼的模樣。
妺喜見李芷華幹看著她不說話，帕子捂著嘴，病殃殃卻強打精神狀道：“姐姐莫不是還在為夏老板的事情生氣？妹妹在路上不是已經跟姐姐道過歉了嗎？都是小荷傳錯了話，妹妹以為姐姐喜歡、喜歡上了夏老板，還要公開告白。妹妹覺得此舉實在是不妥，這才追到客棧想勸一勸姐姐。不曾想卻讓姐姐誤會了。從前妹妹也都好心幹壞事的時候，老是跟姐姐爭，做了許多錯事。往日種種都是妹妹不懂事。姐姐向來大度，想來定不會與我計較，但我卻不能不道歉。今日妹妹一並給姐姐再認個錯，求姐姐原諒我。”
妺喜說著，強撐著身子，就著小蘭攙扶的手，抖啊抖的，半天才下了床，上前幾步要給李芷華行禮。
李芷華看著妺喜一副上氣不接下氣，馬上要暈過去的模樣，哪裏敢受她的禮？何況，人家都說了她是姐姐，向來大肚不會計較，她又怎能放在心上呢？
李芷華突然覺得好像嗓子眼裏進了只蒼蠅，吞也不是吐也不行，還得在妺喜福身前攔住她。
“妹妹說得哪裏話。咱們是一家人，莫說你從前只是不懂事，便是你當真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也不會放在心上。”李芷華硬著頭皮道。
妺喜低頭，嘴角噙上一縷淺淡的幾乎看不見的微笑，柔聲道：“妹妹就知道只要我誠心道歉，姐姐一定會接受。”
李芷華看不下去她矯揉造作的樣子，說起正事，“我聽說你為了夏老板的事就攆了小荷，小荷好歹跟了你這麽多年，你這樣也嫌忒無情了些。”
妺喜擡頭，詫異地看看李芷華又望望角落裏裝可憐的小荷，難過地道：“在姐姐心裏，妹妹竟是這般無情的人嗎？妹妹只是看小荷頗有才幹，便是比姐姐身邊的女工人們也不差，想放她自由。又聽小荷說她仰慕姐姐，想要跟姐姐學習，才許她去了姐姐處。不知姐姐怎麽會誤會成這樣？”
妺喜說一句喘三喘，這麽長一段話說下來都用了一刻鐘。
李芷華耐著性子聽完，生氣皺眉，事情是這樣嗎？小荷可沒說什麽仰慕她的話，雖然仰慕她的閨閣千金海了去了，絕不缺小荷這一個。
李芷華心裏李梅花就是個滿腦袋漿糊，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草包，別說跟她耍心眼，就是腦袋轉個圈都不會，想也不想信了妺喜的話，警告地看了小荷一眼。
小荷嚇得抖了抖，又要跪下，好歹知道李芷華不喜歡人下跪，終於忍住了。
“哪怕這樣，你也不能說攆人就攆人，總得慢慢來。我看小荷還不適合單獨出去過活，還是跟著你。你性子急躁，做事沖動，有小荷時時規勸你，對你更好。”李芷華一副家鄉語氣道。
“可是……”妺喜剛起個頭，李芷華就打斷道，“沒有可是，就這麽說定了。你身體不好先歇著吧！”
說完，李芷華起身就走，片刻也不想在李梅花屋裏多呆。
走到門口時卻像又想起了什麽，轉頭囑咐道：“今晚是舞會，記得穿那件新買的束腰公主裙。”咬咬牙，補充說，“你穿了好看。”
這才揚長而去。
剩下小荷攥著包袱站在門口，進也不是，出又不行。
妺喜冷冷看她一眼，一言不發轉身睡去了。
等到中午，李大帥回家用飯，就聽管家說上午他才走不久，大小姐就興師動眾去了十五小姐房裏找事，還把那在主子間挑唆生事的小荷硬塞了回去。十五小姐敢怒不敢言，生受了，轉頭就吐了血，這會兒整個人已人事不知，昏迷了過去。
“請大夫了嗎？快，帶我去看梅花！”李大帥健步如飛奔向後院。
卻也不忘順手抄起他的長鞭，怒氣沖沖問道：“大小姐在哪兒？”
“回大帥，大小姐在房裏寫字。”管家恭敬回答。
“妹妹都快死了，她還有心寫字？把大小姐也叫去。”李大帥扔下這句話，人早已走得看不見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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